煤化工安全：小心驶得万年船
——访神华宁煤集团安全监察局副局长牛勇前
图为渭化集团正在对其甲醇装置进行安全检修和隐患排查。 （王小明 摄）
煤化工投资热潮在国内富煤省区已经悄然兴起。有人说，煤化工的大发展，有利于保障我国的能源安全。没错，但这句话的前提是煤化工自身能够安全发展。尤其是对于富有投资激情的业外人士来说，煤化工的安全问题更是不容忽视。
煤化工生产系统究竟有何特殊性？上煤化工项目需要注意哪些安全事项？煤化工企业如何建立本质安全管理体系？神华集团作为国内发展煤化工的先锋，在煤化工安全方面积累了不少经验。为此，记者近日采访了神华宁煤集团安全监察局副局长牛勇前。
工艺复杂，危险因素多
记者：我们知道，煤化工是以煤为原料经化学加工使煤转化为气体、液体和固体燃料及化学品的过程。请问这个生产系统有什么特点？
牛勇前：煤化工生产工艺中危险化学品多、易燃易爆物质多、压力设备多、工艺流程长、生产规模大型化、自动化程度高。正是这些特点，决定了煤化工生产企业安全管理的重要性、紧迫性。
首先，煤化工生产从原料到产品，包括多种半成品、中间体、溶剂、催化剂等，绝大多数属于易燃易爆、有毒有害和强腐蚀性物质，具有导致发生各类火灾、爆炸、设备损坏、窒息中毒事故的可能。
其次，煤化工生产工艺复杂，各工厂、车间、工序之间的原料产品相互利用、相互制约，必须按比例严密配合、连续长周期作业。这种连续和长周期性在逻辑上形成串联系统，串联系统中任何子系统发生故障都会导致整个工艺的故障。
再次，一切加工过程都被封闭在管线、泵、罐、塔中，其内部状况难以直接观察。整个生产情况都要根据传感器、变送器输送到控制仪器仪表上的各种压力、流量、温度信号来反映，在控制对象和控制者之间增加了中间环节，影响了人们对系统事故规律的认识。
最后，煤化工生产呈现物耗、能耗的集中化和扩大化趋势。近年来，生产一次加工能力不断提高，年加工能力在数百万吨的装置依次投产，生产中的能耗、物耗在不断集中化和扩大化。一旦发生事故，其后果的严重程度大大增加。另外，生产中事故发生的可能性、事故的规模及其后果的严重程度都在大大增加。
安全文化贵在普及。山西玉龙化工有限公司针对主打产品甲基肼易燃、高毒、具腐蚀性的特点，在生产的每个工段都悬挂警示牌、张贴警示语，通过这种简单易行、通俗易懂的方法，使员工在潜移默化中自觉遵守安全操作规程。图为员工正在按照安全提示操作设备。 （白清荣 摄）
关注安全，从立项开始
记者：具体而言，煤化工生产过程中存在哪些危险有害因素？
牛勇前：在煤化工生产过程中，高温、高压、低温、深冷、有毒有害气、易燃、易爆、易腐蚀、辐射物质等都属于危险有害因素。具体而言，煤化工生产过程中，使用和产生的危险化学品种类很多，且具有易燃、易爆、有毒、有腐蚀的特性，如氢气、一氧化碳、硫化氢、盐酸、硫酸、液氯等。此外，煤化工生产过程大多在高温、高压、高流速的工艺条件下进行，容易引发泄漏导致火灾、爆炸事故。工艺的复杂性也要求操作必须一丝不苟，稍有不慎就可能出现意想不到的事故。
记者：那根据您的从业经验，企业在建设一个煤化工项目时应从哪些方面来关注安全？
牛勇前：我认为一个煤化工项目从立项开始，就必须要注意以下5方面的安全事项。
技术安全。具体包括：煤质问题，所拟用的煤质适合哪种工艺；煤输送问题，输送过程不稳定就不可能连续安全生产；煤中杂质对设备的腐蚀性，对管线、管件磨损问题等。项目的工艺流程越长，控制系统越复杂，采用的联锁越多，安全级别的要求就越高。
投资安全。煤化工项目设备投资大，与天然气转化技术相比，煤气化部分设备投资至少要高一倍。例如仅空分装置一项就占整个项目投资的10%。
水资源安全。建设煤化工项目要量水而行，就是有多少可用水再确定上多大规模的煤化工生产装置。煤化工是高耗水的行业，以煤制油和煤制甲醇为例，在合理充分采用空冷器和优化换热网络的情况下，吨油耗水12～15吨，吨醇耗水5～6吨。
对二氧化碳的处理。在煤化工排放气体中，硫的排放受控程度高，各种脱硫和硫回收方法发展得较快，实际应用也较好。但一些企业对二氧化碳的排放长期以来重视不足，基本上是任意排放。
对“三废”的处理。煤化工产生的污水需要分类收集、分类处理、合理利用；对灰渣处理利用要选经济可行的方法；对废气的处理则需要在建设前期加大投入，上脱硫、脱硝装置。
大唐内蒙古克旗煤制气项目地处浑善达克沙善腹地，气温变化无常，强风强雨频发。为了确保极端天气下的安全生产，该公司制定了应急预案并经常开展演练。图为项目单位员工正在开展强风强雨灾害应急救援演练。（本报记者陈丹江供图）
潜在危险，需多点考虑
记者：除了这些，煤化工企业在管理方面还应做些什么来保障安全？
牛勇前：煤化工建设单位要从源头管理入手，抓前期论证、可行性研究、初步设计、初步设计审查、设计审查、安全设施设计审查等。根据2011年2月1日起施行的《建设项目安全设施“三同时”监督管理暂行办法》，生产性基本建设项目中的劳动安全卫生设施必须符合国家规定的标准，必须与主体工程同时设计、同时施工、同时投入生产和使用。因此，建设单位首先应该在建设过程中对工程质量严格把关，然后在试生产前委托有资质的机构对安全设施进行检测检验，编制完成建设项目劳动安全卫生验收专题报告后，报送安全生产监督管理机构审查批复后投入使用。
另外，企业对生产过程中的重点安全管理也不容忽视。在危险化学品管理方面，要将企业重大危险源、关键装置、重点部位的防泄漏管理、隐患管理、预案管理、安全设施管理、风险预控管理作为重点管理内容。风险预控管理体系概况起来就是“一个流程、两个理论、五个部分”。其中，一个流程即风险预控管理流程，是体系的核心，是实现人、机、环、管四类危险源管控的方法；两个理论是内外因事故致因理论和海因里希“事故三角形”理论；五个部分是指风险管理的对象：管理标准和管理措施、人员不安全行为、管理与控制、组织保障管理、本质安全管理评价和信息系统。
企业必须考虑到一系列潜在的安全问题。比如，对于识别危害，应该想到作业环境、生产设备设施、员工行为是否有潜在危险？对于风险评价，应该想到可能造成的后果是什么？失控的可能性有多大？对于预防控制措施，应该想到需要采取什么样的措施？控制是否有效？对于应急预案，应该想到潜在后果是否能减轻？需要何种恢复措施？恢复能力是否可行和充分？
企业可能有1000个风险点，其中只有1个会导致最后的事故。但若想要消除这1个事故，就必须把这1000个风险点全部管控住，才能做到真正的放心。
以人为本，保本质安全
记者：目前业内企业都在提倡构建本质安全管理体系，煤化工企业应该如何构建该体系？神华宁煤的本质安全管理体系有何特点？
牛勇前：本质安全是指工艺技术、设备、设施能够从根本上具有防止发生事故的功能，管理方面无漏洞，环境方面无隐患，人员素质无缺陷，是生产中“预防为主”的根本体现，也是安全生产的最高境界。本质安全管理体系覆盖的范围应包括：组织的管理部门、涵盖的基层单位、涉及的业务范围、主要活动的现场区域以及组织的产品。具体还涉及企业管理、法律法规、人、工艺、设备、设施、物料、环境等诸多要素。
神华宁煤根据《环境管理体系要求及使用指南》、《职业安全健康管理体系规范》、《石油天然气工业安全、健康与环境管理体系》、《健康安全与环境管理体系》建立了本质安全管理体系。该体系共设一级要素7个、二级要素25个，分级管理各要素，强调了风险控制和执行力的落实。
记者：您刚提到本质安全的要求是人员素质无缺陷。煤化工企业应该怎样提升员工安全素质？
牛勇前：人的安全素质分为两个层次：一是人的基本安全素质，包括安全知识、安全技能、安全意识；二是人的深层安全素质，包括情感、认知、伦理、道德、良心、意志、安全观念、安全态度等。对于企业员工的安全培训要本着以人为本的原则，注重提高员工的安全素质、安全意识、安全执行力以及事故风险识别和防范能力；从引导、培养员工对安全与健康的自愿、自需、自求意识入手，教育其从“要我安全”向“我要安全”转变，由“他律”向“自律”转变，形成自我安全意识；对员工进行培训要求掌握本岗位所要求具备的安全知识和技能，处理各类突发事件的能力以及保护自己和他人的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