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日,中俄东线天然气管道(俄境内段)在俄罗斯萨哈共和国开工,中俄两国领导人出席了开工仪式,标志着这一具有战略意义的项目已经落地开花,中俄能源合作掀开了新的一页。
能源合作一直是中俄两国合作的重头戏,是维系两国关系的重要纽带。与以往中俄能源合作拖拖拉拉的风格不同,这次可称得上雷厉风行。自今年5月双方在上海亚信峰会期间提出“建立全面的中俄能源合作伙伴关系”开始,到9月1日东线天然气管道开工建设,其间仅仅经历了不足5个月的时间,行动可谓高效。
俄罗斯给这条对华供气的天然气管道起名叫“西伯利亚力量”。管道全长5000多千米,其中俄罗斯境内长约2680千米,中国境内长约3060千米。管道从黑河开发区进入中国境内,沿黑河—北京方向延伸到上海,仅看这种走向就能明白“俄气入华”的重要意义,必将带动东北老工业基地的振兴,同时也有助于缓解东北乃至华北地区所遭受的雾霾困扰。
兴建“西伯利亚力量”不仅对中国意义重大,对俄罗斯来说也是举足轻重的大事。管道西起伊尔库茨克州,东至符拉迪沃斯托克,连接西伯利亚的科维克金气田和恰扬金气田,设计年输气量为610亿立方米,初期投资约为550亿美元。如此大的基础设施建设将带来大量的就业机会和市场,有助于俄罗斯实现其开发远东的战略目标。
自今年5月双方签订供气合同后,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俄气”)立马行动,制定了可操作性极强的对华供气管道建设方案,不但划分责任,而且规定严格期限。目前,俄罗斯方面有近两万人在为这项浩大的工程劳作,除了“西伯利亚力量”天然气管道破土动工以外,恰扬金气田正在紧张地安装设备,阿穆尔天然气加工厂项目也在加紧筹备。
建设东线天然气管道是中俄两国迈出建设全面能源伙伴关系的关键一步,具有很大的象征意义,表明新时期两国务实推进能源合作的决心。其实,中俄能源合作具有很强的互补性,务实推进对双方都有好处。俄罗斯地大物博,是国际公认的能源出口大国,多年来一直雄踞世界第一大天然气出口国和第二大石油出口国宝座。此外,还在煤炭、核电等领域拥有雄厚的基础。中国作为“世界工厂”,则是国际闻名的能源消费大国,目前已是全球第一大石油进口国,原油进口和天然气消费均居世界前列。更有利的是,中俄毗邻而居的地缘关系是双方开展能源合作的一大优势。
中俄两国能源合作不但具有非常广阔的发展空间,而且深入合作的潜力巨大。以此次东线天然气管道俄境内段开工建设为龙头,中俄之间的一系列能源合作随后将密集展开。在8月30日举行的中俄能源合作委员会第十一次会议期间,双方就天然气、石油、煤炭、电力、核能、可再生能源等领域的合作进行了深入沟通,涉及技术服务、设备供应和直接投资,相信不久还会有利好消息传出。
据中国海关统计,2013年中俄贸易额达892.1亿美元。面对当前中俄贸易额与两国经济总量不匹配的现状,两国领导人希望双边贸易额在2015年之前能够达到1000亿美元,在2020年前能够达到2000亿美元,若要实现这样的目标,两国的经贸往来必须有一个大的突破,其中能源合作无疑被寄予厚望。2013年,中国从俄罗斯进口原油达2435万吨、煤炭2728万吨、电力35亿千瓦时。这些数字和两国定下的宏伟目标之间还有不小的差距要追赶。今年上海亚信峰会期间,在习近平和普京的共同推动下,中俄能源战略性大项目合作取得历史性突破,双方签下一系列重大合作协议,其中包括中石油和俄气涉及4000亿美元的《中俄东线供气购销合同》、中石油与俄罗斯诺瓦泰克公司年供300万吨液化天然气合同等等,久拖不决的天津炼油厂项目也已达成了共识。除此之外,中俄在核电领域的合作也开花结果,田湾核电站是两国最大的技术经济合作项目,1期工程1号、2号机组已经投入试运行,2期工程3号、4号机组也正在建设。有了这些大项目的支撑,中俄能源合作的春天很快就会降临。
表面上看,中俄能源合作各取所需,其实能源领域的合作还有国际政治方面的考量。在美国亚太再平衡战略的进逼下,中国亟须实现能源进口途径的多元化,从而确保国家经济安全。而在“俄乌斗气”牵出俄罗斯与西方全面对抗的情势下,俄罗斯也急着要扩大本国能源出口市场,进而拉动远东地区经济发展。
一直以来,关于中俄天然气协议有着种种猜测,经过十年的艰苦谈判,其间还几近搁浅,这项能源合作项目越发显得扑朔迷离。但是,近期国际形势的变幻,给俄罗斯总统普京和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的会面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时机。
俄罗斯因乌克兰问题陷入西方国家经济制裁的漩涡,中国则担忧东海、南海问题引起的能源运输安全危险。所以当此时,双方目光一旦相遇就很自然地又坐到谈判桌前聊上了能源合作的事情,交易也就此顺理成章地达成了。
这笔中俄之间的能源交易大单价值高达400亿美元,并且从2018年起持续时间长达30年。每年38亿立方米的天然气输送量足以占据中国天然气市场10%—15%的份额,而且中国支付的价格接近欧盟的价格,低于亚洲运输液化天然气的现货价格,对俄罗斯来讲未来可以弥补欧盟市场丧失的份额,对于中国来讲,以如此低的价格输气到上海还是很有吸引力的事情。
随着未来十年欧洲和美国的能源需求逐渐减少,亚洲将取而代之成为全球新的能源需求所在地,能源需求的重心正在由大西洋地区转移到太平洋地区。中俄一系列能源合作协议的达成,恰恰契合了这个大趋势,所以说现在是签订协议的最好时机,俄罗斯找到了能够替代欧洲市场的新的能源出口市场,中国则获取了更好的能源供应渠道。
现在,美国、欧盟还在焦虑地观望对俄罗斯的制裁成效,不知他们是否感到后悔给了中俄长期僵持不下的管道谈判助推一臂之力。在当前化石燃料依然称王的经济环境下,能源外交也依然在国际政治上拥有举足轻重的话语权。目前还不能判断俄罗斯的弃欧移华策略,能够对美欧等西方世界有多大的警醒和鞭策作用,但可以肯定的一点儿是,当能源需求发生转移时,地缘政治影响力也会随之转移。一个很好的例子就是,今年五月底,就在八国集团孤立俄罗斯时,那些国际石油巨头还是出席了在圣彼得堡举行的第十八届国际经济论坛,并在会上与俄罗斯公司签署了新的勘探合同,因为他们相信,在新能源取代石油之前,与俄罗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碳氢化合物生产国的合作还是不能中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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