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源安全自20世纪70年代的石油危机以来,即成为各个国家内外政策的重要考量因素之一。近年来,随着石油等化石能源在全球范围内呈现总体供大于求的趋势,能源安全一度远离了国际问题的热点。然而,随着沙特阿拉伯炼油厂遭遇无人机袭击而大幅减产,委内瑞拉、伊朗等重要产油国的危机不断发酵和深化,这些“黑天鹅”或“灰犀牛”事件的风险给国际油市造成的动荡提醒人们:能源安全的不确定性仍时时徘徊于我们身边。” ——编者
10月11日,国家能源委员会会议在北京召开,会议研究进一步落实能源安全新战略,审议通过推动能源高质量发展实施意见,部署今冬明春保暖保供工作。
此次会议除了对如何推动我国能源高质量发展提出了具体要求,还未雨绸缪地对能源安全可能产生的“忧患”做出了十分务实的指示:“根据我国以煤为主的能源资源禀赋,科学规划煤炭开发布局,加快输煤输电大通道建设,推动煤炭安全绿色开采和煤电清洁高效发展,有效开发利用煤层气。”据此可知,目前我国对于煤炭的定位明确,由于我国以煤为主的能源资源禀赋,煤炭的利用要从粗放型开采过渡到科学规划开发和布局。
能源安全新战略推动发展变革
中国特色能源发展之路需要正确的理论原则和经验总结,能源安全问题离不开国家的资源禀赋,按照资源的禀赋来构筑新的能源系统才有最大的安全,才符合我国“四个革命、一个合作”能源安全新战略情况。
我国的资源禀赋是多煤、少油、缺气,同时分布不均匀,以西北西部为主,但是消费以东部为主。日前举办的第八届能源安全论坛上,许多专家关于能源安全、资源禀赋及煤炭的清洁利用观点也与国家能源委员会的倡议不谋而合。
中国工程院院士倪维斗表示,不应“一刀切去煤”,更不应妖魔化煤炭。一方面,我国以煤为主的资源禀赋,决定了煤炭具有不可忽视的重要地位。另一方面,多年发展的经验也证实,煤炭对国民经济的贡献重大。“清洁煤的高效利用是解决清洁取暖问题的根本,更是未来能源利用的重点所在。”倪维斗呼吁,应重视煤炭清洁高效利用在清洁供暖领域的应用;在重视煤炭作用的同时,过去粗放的使用方式必须改变,高污染的散烧煤也应严格制止。
“现在很多人把希望寄托在天然气身上,俄罗斯向中方每年供应380亿立方米天然气,相当于2700万吨标准煤,但天然气目前仍不能够满足我国蓬勃增长的消费需求。”倪维斗认为,中国相对丰富的煤炭储量才是我国能源的根本保障。中国能源生产和消费结构在相当一段时间仍将以煤为主,这就要求在煤的利用上做文章,走煤的清洁、高效、低碳利用之路。
根据数据来看,2018年,我国一次能源生产总量37.7亿吨标准煤,是1949年的158倍,年均增长7.6%。其中,煤炭产量36.8亿吨,比1949年增长114倍。受我国能源资源禀赋的影响,新中国成立初期,煤炭占全国能源消费总量的比重始终在90%以上;改革开放后近三十年时间里,这一比重基本在70%以上。十八大以来,传统能源利用方式加速转变,清洁低碳转型步伐明显加快,煤炭消费比重下降9.5%,历史性降至60%以下。
对于未来煤炭的利用,国家能源委员会会议提了两个方向。简单来说就是要推动煤电清洁高效发展,配套加快输煤输电大通道建设。以中国的资源禀赋来看,核电技术尚未取得突破之前,近几十年内中国仍然会以煤电为主。
“能源关系民生冷暖。北方取暖季节即将到来,要切实抓好保暖保供工作,从实际出发,宜电则电、宜气则气、宜煤则煤。”这是中央政府首次正式明确提出宜煤则煤,而“从实际出发”可以看出,不同于以往在一刀切煤改气之后提出的宜电则电、宜气则气原则,此次政策发生了调整,开始提出重点发展清洁煤供暖和生物质能供暖。
“面对国际能源供需格局深度调整、能源领域新形势新挑战,必须贯彻落实能源安全新战略,以能源高质量发展为经济社会持续健康发展提供坚实保障。”能源安全的内涵开始有了新的变化,我国经济已经从高速增长阶段转向了高质量的发展阶段。
国际形势下贸易瓶颈依旧存在
在推进高质量发展过程中,能源行业下一步将会有哪些重要的举措和思路?
以LNG为例,过去10年,全球液化天然气贸易平均每年增长5%。然而,增长速度是不规则的。2011年之前一直强劲,此后4年基本持平,2016年之后再次上升。2016年至2019年期间,全球液化天然气贸易量年均增长9%, 2018年全球LNG贸易量达到了惊人的近3.5亿吨。
为何出现如此不规则的发展趋势?主要是天然气装船前液化以及到达终端用户前的再气化和运输过程的复杂性所致。迄今为止,全球天然气贸易的真正瓶颈主要出现在基础设施层面,而非单纯的天然气供需。
从供给端来看,全球最大的两个出口国卡塔尔和澳大利亚总计出口量接近占到世界贸易量的一半。澳大利亚2018年全年的出口量同比增长了23%,达到6920万吨,几乎与卡塔尔7790万吨的出口量持平。
此外,美国和俄罗斯也正在扩大相关产能,全球液化天然气供应将且正在快速增长。2018年,美国液化天然气出口量同比增长54%,预计未来几年美国将占全球新增供应能力的一半。
数据显示,2019年前9个月,全球液化天然气海运出口同比增长11.2%,至2.603亿吨。澳大利亚目前占全球液化天然气供应的21.6%,与卡塔尔21.9%的份额相当。2019年前三季度,美国液化天然气出口同比增长54.9%,达到2420万吨。2019年前9个月,中国液化天然气进口量同比增长18.9%,至4300万吨。
在中国与俄罗斯签下4000亿美元天然气的世纪大单后,如无意外俄罗斯将成为中国天然气最大的供应方。中国目前天然气进口LNG与管道天然气各占一半,LNG的进口主要来自卡塔尔、澳大利亚和东南亚,分布比较均衡。随着国内天然气勘探开发力度的增大和美国开始向国际市场出口页岩气,中国的天然气供应应该将要迎来比较宽松的局面。
能源系统下需提高抗冲击能力
既然天然气能源供应并没有“青黄不接”,能源安全问题为何依旧不可忽视?
在能源系统日益复杂的今天,能源安全早就已经不再是简单的能源供应充足的问题,而是一个国家甚至多个国家彼此相互影响的能源系统性风险。如同国际能源宪章知识中心主任、总协调人玛拉特·德德罗夫所说,今天能源安全的含义除了供应充足、价格可接受,还需要符合可持续发展和环境保护、社会发展要求。同时,一国的能源系统需要具有足够的弹性以抵御外来的冲击和风险,特别是在受到冲击时具有不同能源形式直接相互转换补充的能力。
事实上,在目前全球化的能源市场里,能源安全的关键在于多元化和共同维护一个有效运转的国际市场。全球性的能源市场将各国的能源安全前所未有地联系在一起,每一个国家的能源安全都可能由于其他国家的能源政策受损或受益。
作为战略储备的石油也面临同样的蝴蝶效应——“石油是全球商业的全球贸易的燃料所在,没有任何人能够免疫。美国和中国的脱钩、中东的局势升级,这些问题总会波及全球。”全球安全研究所联席所长盖尔·鲁夫特表示,即使是美国也不能独力保证自己的能源安全。无论对于生产国还是消费国来说,维护国际能源市场的正常运行都与他们自身的利益休戚相关,也是他们之间的共同义务。
可以明确的是,需求与供应安全性的保障,这个定义是在不断变化的,能源安全是取决于一系列的环境变化的。“美国的70年代的能源安全和现在的能源安全,是处于不同的环境当中的,海外市场状况、科技、国际需求、排放、能源转型过渡……这些动态的要素是必须要融入全球挑战的解决当中的。”国际能源秘书长代表奥朗泽布·克雷希强调,新的市场基本因素需要不断被考虑,还有包括碳定价机制、颠覆性技术、变化的风险环境造成的影响,这些都影响着整个行业的长期发展。
由此可以看到,能源安全有传统能源供应的挑战,更重要的是能源系统本身抗冲击能力和能源供应均衡性的挑战。另外,能源的环境影响和可持续发展也很重要。因此,对于中国来说,要增强能源安全,不应该简单地将目光盯在能源供应来源和通道上,而是应该更多地注重整个系统的抗冲击能力,考察在未来气候变化或其他非传统安全因素挑战下整个能源系统的保障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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