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省延安市王皮湾集油站刚刚发生了一起“空中飞油”案。
让延安市宝塔区检察院副检察长杨晓驰深思的是:涉案的十多名油站职工,为何能如此整齐划一地参与作案?
预谋
陕北出了石油后,“靠油吃油”,很是让一些人发了财。更多的人看着石油眼热——那哪里是黑糊糊的油料呵,那分明是明晃晃的黄金白银!
正经采油需要很多先决条件,于是一些人就走上了歪门邪道。王斌就是其中之一。
有的人在输油管道上钻眼打洞,有的人干脆拿塑料编织袋去油井偷,王斌觉得这些办法不上层次,风险大,“效益”低。王斌盯上了集油站——每天,很多辆车将原油从井口拉到这儿,经过数日沉淀、加工,才又运走。如果自己备车,从井口拉出原油,然后去集油站弄一套假手续,表明原油已经进库,实际上另找买主,将原油卖了,凭空挣得一笔钱来,那才显示得出能耐!这个法子,也不是王斌首创,在陕北,这叫“空中飞油”。
“空中飞油”的关键,是从集油站弄出那套假手续。你得找过磅的、收油的、化验的、开票的,在这些岗位上,有时还不是一个人。让这么些人,在同一时段,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没有孙悟空猴毛变“瞌睡虫”的本事,真是不行。
铺垫
但是,人家马鹏翔就有这个本事,人家是王皮湾集油站的“公家人”,虽然不是个“官儿”,可人缘极好,关系硬邦邦的,一个电话,那些过磅、收油、化验的统统都给面子。
今年4月的一天,王斌请马鹏翔喝酒。酒后,王斌找了一个司机,说去“飞油”呀。那司机一听原委,一个劲点头:“是鹏翔的关系,那就敢‘飞’了!”
果然,搭上马鹏翔的“顺风车”,王斌,这个34岁、本与集油站没甚关系的汉子,竟也开始呼风唤雨了。他先打电话给集油站一个叫王二梅的,说自己打算“飞”一车油,问王二梅抽(提成)多少?
王二梅没有客气:一车抽5000元。
转过身,王斌将电话打给马鹏翔,马只说了3个字:有点高。
王斌就又与王二梅商量,把钱数压到4000元。
集油站职工呼永涛最好说话。王斌问他给多少抽成,呼说,人家多少他多少。
最后找的是集油站保安班长冯军军。王斌直接说,准备与马鹏翔“飞油”呀,“飞”一车给冯1000元钱。
作案
5月12日晚上11时,经过漫长的铺垫,王斌终于带着两辆车,拉满原油,往王皮湾集油站驶来。
拉油车并未开进集油站,可集油站里该开票的开票,该刷卡的刷卡,一切手续走得很圆满——“记录”显示,这两车原油已经“入库”。
其实,那车早已开进二十里铺的一个收油点,28吨油,每吨卖出2500元,王斌一个早上到手71500元。
自然,王斌也有“成本”——给司机6000元;给化验员8000元;给保安班长2000元,另加一个皮包和一套衣服;给过磅员8000元。对马鹏翔,更是不能小气的,王斌一下拿出19500元。给王二梅和另一个叫鲍俊艳的钱,则直接打进她们的银行卡里。
趁热打铁,5月15日,王斌如法炮制,这一次他的“纯利润”为24000元。
王斌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干人绞尽脑汁“作手续”,可到底百密一疏,露出一个大大的尾巴——那视频监控镜头里,本该是流畅的画面,偏偏王斌那几辆车油的记录,是几段黑屏。莫非有内鬼?王皮湾集油站的领导立即报了案。
落网
就在王斌第二次喜滋滋地享受“飞油”成果之后的第十天,延安市公安局永坪分局秘密展开侦查。内情一点一点剥开,局长孟晓钧吃惊地发现,卷入本案的集油站职工,竟然多达十余人,全部涉嫌职务侵占。油矿公司上上下下十分震惊。
延安市宝塔区检察院副检察长兼反贪局局长杨晓驰带队,提前介入,引导侦查。
在此后的二十多天时间里,民警们南下西安,北上榆林,西走咸阳,奔波十万公里,抓获8名犯罪嫌疑人。
而引起宝塔区检察院副检察长杨晓驰深思的是,涉案的十多名油田职工,为何如此整齐划一地参与作案?要知道,这十多人分别把握多道关卡,其中任意一人拒绝参与,“飞油”案就无从做起。法律意识淡漠?思想道德滑坡?留给人们的,是多么沉重的问号!
据《法制日报》
后记:
目前,我国各行业的制度在逐渐完善,每个人手中往往只有“一段权”。要完成腐败行为,就需要将整个“权力链”都打通,这就出现了一个机构多人“落水”或多个部门关键人物“落水”的现象。
而手中有权的人群往往是“交叉感染”,出现了腐败分子后不是制止,而是效仿。
窝案产生最重要的一点原因是有共同利益。共同利益最显著的表现就是“利用不同部门公共权力之间的协作,实现个人无法单独实现的目的”。关系网为身在其中的每一个参与者,提供了一种保护,因此打击集体腐败更加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