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是经济低迷的一年,也是经济试探性复苏的一年。目前的经济复苏伴随着深层次的结构变革,许多新兴工业化国家正在努力追赶成熟经济体的收入水平。为这一进程提供支撑的全球能源资源正在迅速进行重新分配,在2009年,其速度加快了。
2009年年度数据是增长和衰退的平均值。尽管如此,它依然反映了现象下面结构转变的力量。2009年,全球经济下降了2%,其中,经合组织国家经济下降了3.4%。而非经合组织国家经济却增长了2.4%。
在我们跟踪研究的所有燃料中,天然气消费在2009年跌幅最大,下降了2.1%(70 Bcm)。同时,美国非常规天然气的生产和LNG全球范围内的周期性过剩很大程度改变了地区天然气市场。
经济衰退导致天然气价格发生变化是可以预料的:在自由定价的市场中,燃气价格大幅下跌——在美国和英国同比下跌约55%。不同以往的是,去年全年且截至目前为止,与油价挂钩的天然气价格始终高于现货价格。
随着经济状况的调整,结构和周期性的改变正在重塑全球天然气市场。2009年,新供应商的出现使LNG交易增长了将近8%(16Bcm),同时管道天然气交易有所下降。同美国非常规天然气产量的结构性增长一起,LNG交易量的增加加速了全球市场的一体化以及对传统欧洲天然气格局及定价构成挑战。
非常规天然气,特别是页岩气已经改变了美国的天然气市场格局。水平钻井以及水压裂等技术所带来的“无声的变革”使过去认为不可能开采的资源得以开采。增添的页岩气储量使美国在过去10年的已探明天然气储量提高了50%。
美国天然气价格下跌使其具备取代发电用煤的能力,以天然气为燃料的发电厂的发电量增长了近5%。但是,这依然不足以吸收美国过剩的天然气产量:美国天然气消费下降,且净进口需要减少10%。
为了满足增长的需求,亚洲通常通过提供高的现货价格以吸引来自大西洋(600558,股吧)的货船。灵活性强的LNG对现货价格反映灵敏。经济衰退没能阻止这种向灵活定价的逐步转变,但是改变了其驱动因素:2009年,不再由顾客而是由供应商根据现货价格来安排货船。亚洲传统的进口市场在全球经济衰退中遭到重创。日本、韩国和中国台湾的天然气消费下降近6%(8Bcm)。
这一转变主要的受益方是欧洲国家。LNG创纪录的高产量不仅维持了欧洲现货价格的低廉,同时也为与油价挂钩的昂贵的合同供应提供了方便的替代能源。像在美国一样,经济萧条带来的需求下降和LNG产量过剩使得欧洲天然气现货价格可与发电用煤竞争,导致发电燃料的替换。
由于价格下跌,欧洲生产商相应减少了天然气的产量。欧洲本地产量下降近5%(14Bcm)。但是,与油价挂钩的管道天然气供应才是在天然气竞争过程中主要的受害者。因此,俄罗斯无论在国内还是其传统出口市场都面临着需求大幅下降的挑战。俄罗斯不得不减少了12%(74Bcm)的天然气产量。
欧洲管道天然气进口需求的下降导致了市场上的灵活性出现。在欧洲,大量天然气买家与供应商重新协商了“照付不议”合同违约赔偿或延期交货事宜。Gazprom公司宣布将所有高于“照付不议”合同最低数量的天然气价格与现货价格而非石油价格挂钩。与石油挂钩的天然气价格机制所面临的压力已在欧洲管道天然气交易市场上体现。
这种情况对于中国的天然气市场同样重要。中国可以利用一个有利市场,争取拿到更多廉价天然气。实际上,中国目前进口的土库曼斯坦天然气价格已经大大贵于液化天然气价格。但是,中国现在还没有统一的天然气发展战略,其中一个重要问题就是天然气的定价。
而2009年的石油市场情况显示了和其他燃料市场相似的特点。石油消费量在上半年骤降,之后有缓慢恢复。不同于其他市场的是,石油市场中突显了产油国卡特尔的重要性及其管理供应的能力。2008年底采取的减产措施导致了石油价格比其他燃料价格提早回升,甚至达到较高水平。
OPEC大幅削减原油产量的原因之一是原油库存量高企。在2009年初石油消费量比产量下降迅速的情况下,商业原油储备量随之增长。2009年初,浮式存储设备得以应用,储量达1亿桶。最初,由于炼油厂大幅减产以应对石油消费量降低,浮动储量中主要是原油。之后,浮动储量逐渐转入馏分油,反映了经济衰退中能源需求降低。至年底,在石油消费量增长和OPEC维持产量不变的原则下,石油库存量开始骤减。
而在炼油市场,由于没有卡特尔来保护成品油市场,利润必须下降,直至产能失去继续经营的经济性。按照BP全球炼油利润指数计算,2009年全球炼油利润为平均每桶4美元,是7年中的最低水平,由此引发全球原油加工量削减1.5百万桶/天。这一削减主要出现在2009年上半年。当原油加工量再次提升时,已落后于需求恢复,导致了我们刚才谈到的成品油库存的大幅降低。
在煤炭市场上,2009年世界煤炭消费量与前一年持平。但是这个总体情况掩盖了中国和印度消费强劲增长以及经合组织和前苏联消费急剧下降的双向变化。经合组织国家煤炭消费总量下降了10.4% ,即1.23亿吨,前苏联国家下降了13.3%,即2400万吨,都是有史以来最大的降幅。相比之下,中国的煤炭消费总量上升了将近10%,即1.31亿吨,印度上升了近7%,即1500万吨。两国的煤炭消费增长均超过了十年平均增长率和本国的GDP增长率。
中印两国的煤炭消费增长通过进口得到了补充。事实上,2009年中国首次成为仅次于日本的主要煤炭进口国。应该注意到,中国的煤炭采购体系发生了变化,中国首次允许煤炭用户自主寻找供应商。更进一步说,中国煤炭进口量的激增是经济刺激计划、国内市场自由程度提高以及国外价格更具吸引力的煤炭供应,数个因素共同作用之下煤炭需求增长的结果。国际煤炭市场再一次显示出其充满竞争性的特性。
而非化石燃料(即水电、核能、风能、太阳能及地热)在电力生产中所占的份额在过去十年中的大部分时间内呈下降趋势,原因在于水电与核能发电量的增长无法跟上全球用电量的增长步伐。过去两年这个份额有所增加,2009年达到31%。2009年电力需求量的下降有助于这个份额的提升,当然,风能的迅速增长也有非常积极的贡献。
总的说来,过去的一年,能源市场的变化纷繁复杂,但其实始终体现以下几个主题。
首先,能源消费和经济发展之间的紧密联系再次突显。经济衰退地区的能源需求降低幅度比经济萎缩幅度更甚,同样,经济增长地区的能源需求增长幅度也比经济增长幅度更大。
其次,在经济衰退中一个特殊调整时期,能源和经济发展之间的联系充分体现在各国成功的经济刺激计划中。这些经济计划通常是能源密集型的。
第三,市场上不同燃料的供应方对燃料价格的变动有非常不同的反应。这与市场制度安排不同及结构性与周期性因素的相互作用有关。石油市场是唯一的生产比需求下降速度快的市场,这是因为人所周知的(垄断性的)制度因素造成的。在炼油方面,周期性的产能过剩使得利润收窄。天然气方面,结构性和周期性因素共同作用使得供应居高不下,而现货价格持续走低。煤炭市场则根据国际需求新格局进行了最为迅速和有竞争力的调整。
最后,经济风云变幻之下,长期能源趋势继续发展,事实上,在2009年还出现加速发展的情况。经合组织石油需求降低,正在进行中的国际天然气市场整合,竞争激烈的煤炭市场日益国际化,新能源地位的不断上升,这一切都是鲜明的例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