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沈阳)化工高峰论坛会上,石化行业内的学者专家各抒己见,热烈交流,为行业带来了一场前沿思想碰撞的饕餮盛宴。 (本报记者 陶加 摄)
编者按 近年来,在政府的积极倡导和大力支持下,我国石油化工行业有关企业、科研院所和高等院校紧密结合,在绿色化工领域相继开展了重大基础理论及实用技术研究工作,取得了一批具有工业应用价值和应用前景的成果。绿色化工不仅为传统石化行业的节能减排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也让石化行业在低碳经济、绿色经济的发展道路上走得更快。
近日,在沈阳举行的中国化工高峰论坛会上,来自国内石化行业的众多著名专家学者齐聚一堂,在阐明石化行业绿色发展必然性的同时,结合石化行业各子行业的实际情况以及发展中出现的新问题,提出了要通过新技术、新理念、新产业、新能源等多种新途径发展绿色经济。他们的观点新颖,立意高远,让前沿的思想火花在这里碰撞,为石化行业践行绿色经济指明方向。在此,我们把专家的观点和认识整理出来,以期进一步推动我国石化行业的绿色化发展。
发现新问题
谭天伟(中国工程院院士、北京化工大学教授):
生物炼制是以可再生生物资源为原料生产能源与化工产品的新型工业模式,由于其原料是碳水化合物,可省去石油炼制过程中投资浩大的氧化过程,降低生产成本。同时,由于其原料可再生,我相信以生物炼制为核心加工手段的生物经济,必将逐步替代以化学炼制为核心加工手段的石油经济,成为今后能源的主干发展方向。
但是目前我国在发展生物质能源中最大的挑战是开发非粮食生物炼制的原料,之前发展生物质能源的很大顾虑在于用粮食做原料,这不可避免地会出现能源制造跟人争粮的问题。今后我们将重点解决这个问题,更多关注粮食秸秆等非粮食原料的开发,这不仅对于能源的可持续发展有利,同时非粮食农作物的深加工,还能提高农民收入,有助于新农村建设。
刘长令(沈阳化工研究院副总工程师、新农药创制与开发国家重点实验室副主任):
据我了解,目前国际上已注册使用的农药有效成分达600多种,制剂数千种,虽然这些农药品种可以基本解决当前有害生物的治理问题,但在使用过程中也暴露出了一些亟待解决的问题。一是长期使用农药会诱导有害生物产生抗性;二是一些现有的农药品种在植物体内吸收和传导性较差,影响了其药效的充分发挥;三是各国政府在立法等方面更为严格,以期控制和减少农药对非靶标生物的危害和对环境的潜在影响;四是在国际贸易往来中,发达国家对发展中国家的农产品出口制定了更加苛刻的政策,特别是对农产品中的农药残留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因此,为实现农业的可持续发展,摆脱对发达国家的依赖,争取更多的农产品市场话语权,研发出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高效、安全、环保、经济的绿色农药新品种具有重大而深远的意义。
曹湘洪(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国石化高级顾问):
近年来,我国炼化产业在发展中,出现了原油资源利用效率节节上升、落后加工能力逐步淘汰、轻油收率不断提高、“三废”排放持续下降的可喜局面,炼化产业开拓了一条绿色低碳的发展道路。
但是目前绿色化进程中,还存在很多问题:落后产能依然大量存在,小炼油(100万吨/年以下)的生产能力总计达到4775万吨/年;二次加工装置渣油焦化加工能力快速增长,制约原油利用效率的提高;油品质量清洁化和国外先进水平相比差距大,汽油硫含量在全球前100个国家和地区中排名第55位,柴油硫含量在全球前100个国家和地区中排名第72位。
田间药效试验是绿色农药新品种研发过程中众多环节里的必经之路,前期大量研发、探索、筛选的工作最终都要接受药效试验的考验,从而确定优质配方。图为河北威远生化公司的工作人员正在观察试验进展。(陈涛 提供)
引入新思路
何鸣元(中科院院士、石油化工科学研究所教授):
化石能源是指以石油、天然气、煤为代表的含碳能源,实际上是一种化学能源。其能源利用原理主要是基于碳氧化为二氧化碳(也包括氢氧化为水)这一简单的化学放热反应,其能源利用过程包括碳资源加工、碳能源利用、使用后碳固定、碳循环。因此,我认为应基于这一全过程的规律引入新思路来考虑化石能源的增效和减排。
按这样的思路可以认为,碳在能源利用过程中所起的作用是一种能量载体,其能源利用终结于二氧化碳的生成。我们不希望这一终结反应发生在能源利用之外的其他环节,例如能源加工等环节中。因此我们可以根据碳在能源利用过程中碳化学键的各种演变,针对含碳能源的增效减排,提出碳原子经济性这一新概念,探索实现碳原子经济性的衡量以及优化。
研究碳原子经济性的涵义,应从以下几个方面考虑:定义碳原子经济性指标衡量和比较碳原子效率,以催化反应代替化学计量反应,以最少的反应步骤制取目标产物,以最高的反应选择性完成目标反应,以最少的碳排放实现目标反应,考核能源化工过程二氧化碳回收率。
我认为通过对化石能源利用过程中所涉及的碳科学基础进行深入研究,可把握其碳化学键演变规律,促进碳化学循环,从而最终实现化石能源的增效减排。
刘长令:
绿色化学农药的研发具有周期长、投资大、成功率低、风险高、竞争多等特点。一个新农药品种的开发从研制到最终商品化通常需要合成和筛选至少14万个化合物,耗费8~10年,耗资1.5亿~2.6亿美元,而且若一旦发现其不利于人类或环境,必须停止开发,前功尽弃,因此绿色农药品种的开发风险很大。
在这种情况下,我建议绿色农药的研制应采用适合我国国情并行之有效的中间体衍生化思路。该思路优势明显:首先是成功率高,从第一个先导化合物的合成到新农药品种,仅需合成数百至千个目标化合物;其次是开发的新品种结构新颖,安全高效,还易于获得专利授权。
当然除了这种开发思路外,随着人们对绿色农药的呼声越来越强烈,需要众多科研人员紧密的合作,寻找能够快速研发出绿色农药新品种的有效思路,而这也将是绿色农药创新发展的重要方向。
金涌(中国工程院院士、清华大学化学工程系教授):
煤的结构是一个多环的芳烃,它的结构有不同的表达方法,所以要实现其最大化利用,多联产是一个很重要的途径。通过多联产,寻求不同的利用思路,把它的架构拆分好,梯级利用,实现高附加值利用。
比如,煤高温气化后产生的煤气非常干净,可以用来做合成氨,合成甲醇等,但在高温过程中,其他可利用的成分就被全部裂解掉了。如果我们将温度降低一些,在700℃以下进行热解,这样除了煤气我们还可以得到苯、二甲苯。
再举一个例子。一方面,我们把煤转化成柴油,换算成汽车发动机的功率,1吨煤会有29.3GJ;另一个方面,我们把同样量的煤用来发电,再把这个能量通过电机传递给电动车。将这两者的实验对比可得出,转化为电能要比转化为普通柴油的能源使用效率高一倍以上。因此,可以认为煤是不适合做燃烧用的,作为能源最好是发电。
煤化工发展的主要目标就是实现最大利用率、生产高附加值产品,假如我们把产品的附加值提高1~2倍以上,那么我们万元GDP能耗就能下降一倍以上了。而朝着这个目标有不同的发展方向和思路,需要我们在低碳理念指导下不断探索。
开发新技术
曹湘洪:
中国炼化产业能否在未来走到世界发展的前列,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炼化产业应对全球绿色经济快速发展的调整能力。因此加快研发原油资源充分利用技术、油品质量升级技术、环境友好的炼油技术、炼油过程节能和“三废”处理技术十分必要。
例如,石油资源充分利用的关键是渣油加工这个过程,渣油通过加氢处理或加氢裂化技术可以明显提高轻质油品收率,而且过程清洁、环境友好,这应该是今后渣油加工优先选择的工艺技术。但是要根据渣油的性质,研发适宜的渣油加氢工艺。
另外,要加快研发实现用重馏分油生产汽油的主要工艺——催化裂化工艺的技术创新,大幅度减少催化裂化过程的焦炭和干气产率。
金涌:
近年来,我国在煤化工技术上取得了很多突破。清华大学正在开发甲醇制芳烃技术(MTA),在榆林做万吨级的实验。这个反应原料是甲醇,是在一定压力下,通过催化反应实现的,整个过程我们总芳烃收益可以到50%~80%。这个技术成熟后我们可以拿出来做大量的工业设计,将来做大就是几十万吨,非常有意义。
谭天伟:
世界上很多国家都在发展生物能源,到2015年,美国的生物燃料占燃料总量的比例要从现在的1%左右上升到15%。预计到2030年全球生物经济也将初具规模,大约有35%的化学品和其他工业产品来自工业生物技术。目前,我国生物炼制初具规模,乳酸、谷氨酸、柠檬酸等产品的生产规模在国际上有重要地位,各类相关产品的产值已达上千亿元人民币。
建议集中中科院在生物炼制方面的技术力量优势,联合在此方面具有明显特长的高校研究单位,形成以中科院相关研究所为核心、院外优势单位参加的研发团队,针对工业生物技术发展的关键技术及其科学问题,结合基因工程技术、分子标记技术及生化网络代谢调控等技术,获得高表达、高酶活及低成本的生物炼制关键酶,完成清洁生产工艺优化及产业化,实现生态治理、农民致富、企业收益、再生资源的有效利用,形成满足国家战略需求等全社会多赢的产业链,以此改善我国能源短缺和生态环境破坏的状况。
创新可以为企业带来丰厚的回报。吉林石化正在加快碳五分离工业化试验攻关步伐,此项技术将对公司实现碳五回收利用、发展碳五产业链、打造千亿元产业基地提供保证。图为技术人员正在进行碳五分离补充试验。(本报记者 赵淑玲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