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获悉,最迟到今年四季度,由国家能源局科技司主导的《煤炭深加工示范项目规划》、《煤炭深加工产业发展政策》这两个有关煤化工产业发展的重要文件将会出台,该文件具体实施部门为国家能源局科技司炼油及煤制燃料处。
“在文件中会明确内蒙古、新疆、山西和陕西等11个省区的15个煤炭深加工示范项目,”接近国家能源局炼油及煤制燃料处室的人士透露称,这15个示范项目名单目前已经确定,不再做出调整。但不排除两三年后,再推出第二批示范项目。
在此之前的“十二五”规划中,就提到将重点实施好现代煤化工产业的升级示范项目建设,原则上一个企业承担一个示范项目。
他亦指出,面对煤化工项目产能过剩的现状,国家能源局对已开工但未获得国家发改委核准的有关项目,也不会搞一刀切式的统一叫停。
“能源局科技司下一步将加大与有关地方政府的沟通力度,重点是引导国有资本理性投资。”他称这意味着,此类煤化工项目基本不再可能从银行直接获得融资,而土地审批、环保审批等流程也将逐步提高门槛。
政策“严打”突如其来
“光陕西省的各类煤化工项目总量就超过15家,企业现在很忧心,政策严打之下,谁能支撑到最后?”陕西省煤化工工程研究中心一位专家坦言。
在此之前的2011年4月12日,国家发改委曾专门下发《关于规范煤化工产业有序发展的通知》,对相关煤化工项目设置门槛。
自2006年起,中国煤化工业突然进入井喷期,煤化工企业总量一跃增至上百家,累计规划拟投入资金上万亿元。面对非理性发展态势,国家发改委在过去短短的6年时间相继出台了5个针对煤化工的条例或通知,试图给煤化工行业降温,但这些措施,均收效甚微。
最新消息显示,“即将公布的《煤炭深加工示范项目规划》、《煤炭深加工产业发展政策》是由国家能源局主导的,两大政策将定为基本产业国策。”参与了上述政策方案起草的国家发改委能源研究所一位专家指出,如果将2012年4月份之前出台的5个条例及通知视为“警告”,那么新的两大政策将具体到单个项目主体则会上升到“严打”。
上述国家能源局人士坦陈,即将出台的政策严打并非一味打击,除了对煤制甲醇、二甲醚单体项目做出最低产能限制,今后所有煤制烯烃项目一律需要国家发改委核准之外,对于煤基多联产等综合利用提高附加值项目,国家发改委仍将予以适当鼓励。
事实上,2011年4月发布的《关于规范煤化工产业有序发展的通知》,已经是史无前例的“重拳”了。《通知》从省级地方政府手中上缴五大新型煤化工项目的审批权限,要求不得权利下放,禁止化整为零,违规审批。
“这意味凡是没有得到国家发改委批准的项目,今后都不得建设。但到目前为止,真正得到国家发改委批准的项目不足4%,未来将有大量在建煤化工项目面临流产危机。”前述陕西省煤化工工程研究中心专家推算称,按此政策,陕西省超过15家煤化工项目,未来真正能脱颖而出的只有两家。
数据显示,陕西目前投资规模上百亿的煤化工项目多达8个,其中陕西煤业化工集团公司(下称陕煤化)蒲城清洁能源煤制烯烃项目投资最大。
记者调查得知,该项目2011年11月通过了陕西省环保局批复。2012年3月,180万吨甲醇项目和70万吨聚乙烯项目得到陕西省发改委批准。但迄今,没有获得国家发改委的任何批文。
但陕煤化的掌舵人华炜认为以陕煤化集团拥有年产1亿多吨煤炭的生产规模而言,并不为此担心。具有同样想法的企业颇多。延长石油集团总经理助理李大鹏针对延长集团延安靖边煤油气资源综合利用项目表示,该项目获得国家审批没有过多悬念。
严打“背后”:产能过剩愈演愈烈
星罗密布在中国西部地区的、总斥资超过万亿元的煤化工产业项目。政策严打背后,是产能过剩愈演愈烈的事实。
数据显示,目前我国在建的和拟建的煤化工项目多达104个。煤制油项目产能累计已经接近5000万吨,天然气项目产能累计超过1500亿立方米,甲醇制烯烃产能累计超过2800万吨,加之在建的乙二醇、二甲醚等项目一旦投产,产能将会在原来的数字上成倍飙升。
“我国多煤少油,而近年来国际油价居高不下,导致煤制油等煤化工产业进入恶性膨胀期。另一方面,所有的煤化工项目,目前仍没有一个能真正达到煤制油商业化应用的标准。”一位接近国家能源局政策司的官员透露,据摸底调查,仅新疆和陕西两个省区的煤化工项目,总量已经超过60个,总投资超过万亿元。
他表示,煤化工的疯狂增长和地方政府的过度追逐GDP密不可分。
另一方面,井喷之后的市场需求量却没有增加,煤化工产业特别是初级产品甲醇的供大于求局面已经非常严重。仅甲醇一项,在短短的3年内就从4000多元/吨跌至2000元/吨。事实上,超过80%的煤化工项目均未建成,这些产能未来一旦集中释放,煤化工产品变身“白菜价”不是没有可能。
中国石油(601857)化学工业协会煤化工分会一位专家亦表示:“煤化工产能严重过剩,导致煤化工产品暴跌,接下来还会引起在建的煤化工项目资金吃紧,开工率下降,造成前期项目的规划与后期项目的不配套,从而导致大量的资源浪费。”
煤化工行业产能过剩的苗头集中爆发于2011年年初。
有据可查的是,2011年下半年迄今,包括号称全国最大的单体项目——青海柴达木循环经济试验区600万吨煤基多联产项目,以及甘肃平凉、陕西榆林、新疆准东等地启动的多个煤化工项目,均无一获得国家发改委核准。
各省博弈各打算盘
“甲醇价格再便宜,也要远高于煤炭价格。”前述中国石油化学工业协会煤化工分会专家指出,由于工艺、负荷、煤种不同,煤耗也不同,因此,生产一吨甲醇,消耗原料煤需要1.5吨,燃料煤则仅需要1吨。简单换算,甲醇的获利水平,比卖原煤要高出一倍以上。
而地方政府看中的,正是通过发展煤化工项目将原煤资源直接转化为甲醇乃至烯烃的高附加值。如疆、晋、陕、蒙、宁等多个省区,已先后制定地方性规则,要求提高煤炭就地转化率,防止煤炭资源大规模外流。其中,新疆提出申请用于煤电、煤化工等的煤炭开发项目的就地转化率,必须达到60%以上。
宁夏电力公司此前的一项调查显示,在2010年,该自治区每百吨标准煤直接销售可实现工业增加值2.67万元、税收0.61万元;但转化为区内发电,则可实现工业增加值4.03万元、税收0.94万元,还可让政府基金增收0.42万元。
就煤化工看,其与原煤销售相比,对地方政府的贡献更大。
“甲醇是煤化工产业链上最初级的产品,其获利水平约600~800元,是销售原煤的1~2倍,如果转化成为二甲醚、烯烃、pvc等下游产品,获利水平最高可达5000元,是直接销售原煤的6~7倍。”此前内蒙古发改委主任梁铁城、陕西省发改委主任祝作利等地方官员在全国两会上接受记者采访时,均直言巨大的价格差,是诱使当地煤化工产业井喷的关键所在。
正是在资源大省地方政府极力扭转“卖煤翁”角色的过程中,大力发展煤化工产业成为不二选择。在这一过程中,“以项目换资源”的央企和地方煤炭企业也获得了地方政府可以支配的大量煤炭资源,进而实现双赢。
中国能源网首席信息官韩晓平指出,省级地方政府看重的是如何让煤炭资源的附加值更高,如何实现利益最大化,进而潜意识忽略了全国产能一盘棋的中央意图。